在变化不可避免的时代里,写作是一种为思考保留余地的方式

我并不擅长介绍自己。
一旦需要用几句话概括“我是谁”,就会本能地怀疑这些话是否真的成立。人是流动的,而介绍总是试图把这种流动冻结下来。

我更习惯从问题开始,而不是从身份开始。
我关心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,人们为何在某些节点作出看似必然却并不唯一的选择;我也反复回到一些老问题——秩序是如何建立的,系统是如何失效的,个人在结构之中究竟还能保留多少主动性。这些问题并不总有答案,但它们构成了我理解世界的路径。

写作对我来说,从来不是展示,而是一种校准。
在写之前,我往往以为自己已经想清楚了;而真正写下去时,才发现思路中隐藏着大量未经检验的假设。文字会逼迫人放慢速度,也会暴露逻辑中的裂缝。正因为如此,我愿意一再回到写作——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对的,而是为了确认自己究竟在想什么。

我对“确定性”始终保持谨慎。
宏大的叙事、简单的因果、过于顺滑的解释,常常让我警惕。世界真实的运作方式往往更笨拙,也更残酷:它依赖工程、制度、协作与耐心,而不是单点的天才或奇迹。我越来越意识到,真正重要的东西,往往不显眼,却一旦失效,代价极高。

在表达上,我倾向于克制。
我不太热衷于情绪的即时释放,也不太相信喊口号式的判断。比起立场先行,我更在意推理是否完整;比起迅速站队,我更愿意多看一眼边界和反例。这并不意味着冷漠,而是一种自我约束——避免用未经打磨的情绪,去简化一个复杂世界。

当然,我也并非始终理性。
犹豫、动摇、判断失误,都是我经验的一部分。很多时候,写下来的并不是结论,而是困惑本身。它们被保留下来,不是因为足够成熟,而是因为足够真实。

如果说我对自己有一个相对稳定的期待,那大概是:
在变化之中,尽量保持判断的独立;在噪音之中,努力分辨结构;在不确定的时代里,不轻易放弃思考的尊严。

这篇文字并不是总结,也不是宣言。它只是一个时间点上的记录——记录我此刻如何理解自己,又如何试图与世界相处。

至于以后会不会改变,我希望会。